大理的傳說
大理的傳說
發佈時間:2011年05月12日 14:30:33      人氣: 4089       進入討論區

天龍 - 情歸寒玉塔

 

上關風、下關花、蒼山雪、洱海月。

點蒼山巍巍而立,連綿不絕,十三座山峰高聳入雲,萬仞險絕。美麗的洱海碧綠清澈,宛如一塊通透的玉石鑲嵌在那古樸的紅色大地上。蒼山之東,洱海之西,是尊佛重教的大理國。

床頭的紫金麒麟爐內,燃著龍涎香。奇異的香,是好友無涯子差人千里迢迢送來的,如此高貴,才配得起堂堂皇室,金枝玉葉的身份。
傳說中,是茫茫大海上,月明的夜晚,潛於淵底的龍會浮出水面,盤於礁石之上,吸收海霧與日月的精華,涎沫吐出凝結而成。
這樣高貴的香。龍的精華。只合帝王家。
太子段廉榮起身,一手揭開鏤空獸首爐蓋。那香灰燒作完整的一個心字,一撥,頓然煙滅。魂飛魄散。
有什麼分別。龍涎香,再是高貴。冰片熔肌,水沉換骨。
到頭來,這斷魂心字,還不是面目全非。
就如擺夷國,這個看似平和信奉水神的民族,骨子裡卻仍然是嗜戰的本性,為了傳說中封存著無數珍寶和魔力的萬年寒玉塔,常年與大理國紛爭不斷。
風雨飄零,人心難測。

戰爭,總是這般無奈。
烏沉沉鑄鐵凝鉛的天底下,兵甲萬千,刀戟寒光一凜,賽如冷月斜穿暗室。密密排匝的虎狼之兵,面目卻不可見。
獵獵大旗劃破天際。楚漢兩陣,各懷心事。這厚地高天,由不得作主。
沙場點兵,這本是男兒的天下,為何卻多了一抹嫣紅?
奢香公主,擺夷國國王最疼愛的女兒,天外飛仙般出現。段廉榮端坐在馬上,凝視著十幾米外的似水佳人。她的紅衣如雲般籠罩在身上,淡淡的,溫暖的,並非紅蓮業火一般的灼熱,而是漾漾的水色,如雨絲一般悠遠而綿長。
長劍為號,鼓聲做令,弓如霹靂弦驚,來來往往,箭似飛蝗。漫天的殺聲中刀光劍影,真真的無情。
抬首,又見那清麗絕俗的容顏。面對殺戮,她的臉上有悲憫聖潔的光芒,她一直都是安寧的,斂眉垂目立於父王身邊,滿目悲傷。
戰爭,或許,早已不該存在。

寧靜的夜晚,月光如水,精緻的短刀將一封信函斜斜的插在了段廉榮的書房裡。
「子時,大理郊外觀月亭,要事相商。」字跡娟秀清朗,淡如梅開。
如約而至,他見到的是戰場上的慈目觀音。
雙手奉上短刀,卻在她接刀時出口:「奢香公主」。
女子一驚,白蓮似的指尖染上一絲血痕,他,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手:「是我方才讓你受驚了,傷了你的手,真是罪過。」
「無甚大礙,是我自己不小心,怪不得別人。」她想抽出手,卻讓他握得更緊。
僵持之下,她平靜如水的面容竟有一絲慌亂。
亭外,朦朧的月色那樣旖旎,籠罩著她明亮的臉龐。
他用一方素絹小心地抹去她手上的血跡,抬眼時,看見她低眉斂目,濃濃的眼睫顫動如風前飛絮,幽幽的眸子跳動著燃燒的火焰,沉靜而濃烈,令人驚艷。
那素淨的容顏,此時卻斜照著天外幽幽的金黃。
霎時間,他,心動,如蝶。
清冷的月下,他向她伸出手來,那對鷹隼般凌厲、堅定的眸子,燃燒著獵獵火誓。
大理與擺夷要恢復和平。
她驚愕,這不就是自己約他來的目的嗎?戰爭,不是解決問題的最根本方法呀!
她輕抿了一下唇,將微微顫抖的手覆上他的。
那一刻,月似金盤,團團圓圓。

而後,似水年華,滔滔如金,萬緣常滿,歡喜無量。
恩情美滿的韶光,雲飛暮卷。
直到那個神秘預言的出現,才知道當天意戲弄於人間,而人顛簸於諸天的悲喜。天意之上還有天意,茫昧的都只不過是層層的眾生,一層一層。
預言中說寒玉塔大門每隔四十年,就可以用不滅聖火來開啟一次,如果這時有人進入寒玉塔冰封起來,就能鎮壓寒玉塔的魔力,保得世間平安,而進入寒玉塔的人雖可長生不老卻永世不能脫身。
不知道真假的預言,如心中魔障,揮之不去。
一邊是天下蒼生的平安,一邊是自己人生的幸福,熟重熟輕?難以取捨。
兔毫筆帶著墨汁飛起。雪白紙上,開了一串晶瑩烏黑的梅花。
段廉榮,早已心亂如麻。
世事複雜。人不能懂這天道。輪迴流轉,世間的原由,荼毒的理由。生命到底是什麼。
一個人的生命和萬千人的生命,還需抉擇?
到頭來,不負天下人,單單要負的只是她。
發如流水,拈花微笑。她的記憶,恐怕要永遠停留在一個白衣青劍的少年,輕執她手,有風微鳴。

可世事難料,段廉榮怎麼也沒想到,奢香竟然會把他灌醉,代替自己進入寒玉塔受苦。
他從宿醉中清醒,相愛之人卻已陰陽相隔。
那一夜,大理下起百年罕見的鵝毛大雪,片片雪花如垂死的蝶,掙扎著,舞動著,慘白的屍體湮滅了整個大理。
而他,就那樣在寒玉塔外站著,靜靜地凝視著這存在了萬年的塔樓。
外面的夜靜而冷,雪嵐埋葬了他的發,寒氣凍傷了他的身,他,渾然未覺。
他的眼,只穿越了冰雪,看見塔內燈火飄搖,看見燈下的她,冰封玉骨。
她的臉。那已經不是人間的容顏。
恍惚間,她似踏著冰雪款款行來,依舊一襲紅衣,依舊是那白蓮的容顏,弱柳的身姿。飄飄然的,如神如仙。
他看見,撲天蓋地的朔雪中,她的笑,粲然如花。
一瞬間,天地萬物彷彿褪盡了顏色,朦朧中只有她絕美的笑顏是這般清晰,冉冉地點亮了身旁灰暗的世界。
「奢香……」他忍不住喚她,卻驚見她在剎那間被狂雪一卷而去,只剩下眼前高聳的寒玉塔。
夜,漸漸沉暗,而跳動於他眸中的兩點幽火,卻如同自焚的鳳凰,燃盡生命,舞著,舞著,在冰雪中漸漸暗淡,終化為灰燼。
那一刻,他,心若死灰。

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
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 夜來幽夢忽還鄉,小軒窗,正梳妝。
相顧無言,唯有淚千行。料得年年腸斷處,明月夜,短松崗。
清冷的空氣,檀香浮動。出力打掃過的大殿異常乾淨。這一塵不染的所在。
過往如煙飄散。
把臉貼在冰冷的地上。竟是這樣寂寞。
大佛那麼高。遙遠得,看不到,想不到,夢也夢不到。
人言落日是天涯。原來這一世,到底,是一個人看落日。
落日的餘輝就這樣華麗地瀰漫了整個天空,像一場醒不來的宿醉。
四十年來,吃的是清齋素飯,聽的是梵唱鐘音,看的是貝葉經書,他覺得欣慰,欣慰此刻可以站在天龍寺寺院裡看落日,不必再有記憶。
不想再變了。不想再有任何的改變動盪了此刻的團圓。他已經不記得是多久以前,對那個女子,說過這句話。
人老了,就只想停留。讓一切都停留。

可是世事輪迴,四十年過往,留下的只是傳說,寒玉塔的大門又在等待著從新的開啟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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